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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见闻录 高一(2)袁文秀 有一次我坐车,从泽泉到横塘去。班车奔驰在公路上,我扶着行李,靠着车窗,慵懒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上车时天空还有一丝阳光,一会儿就变得阴沉起来,大概要下雨吧?这令我本来轻松的心情变得有些郁闷。这时,透过车窗瞥见一位老爷爷背着沉甸甸的蛇皮袋有些蹒跚地向汽车靠拢过来,边走边向司机招手。车停了,车门打开,一股冷风窜入车厢,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老爷爷又向前急走了几步,才站到车门口,女售票员迎上前去,和他嘀咕了几句。因为汽车没有熄火,我一时没听清他们对话的内容。只见老爷爷眼光里满是乞求的神色,那种表情使老爷爷满是皱纹的脸变得更难看了。但他嘟嘟囔囔的声音很小,我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我怀疑我的听力出了点问题)。当他们的谈话刚结束,老爷爷就抬起脚、扛着麻袋,正要踏上车梯时,车门却“啪”的一声关上了,老爷爷被挡在门外。这是怎么回事?老爷爷钱不够?莫非他忘了带钱?还是……“哼,那死老倌,还想免他的载货费!”是售票员的声音,音量很高,仿佛要说给全车人听。我想,载货费要好多钱?难道非要把老爷爷拒之门外?我有些心酸,看着风雨欲来的天色,心想要是下起雨来,老爷爷不要变成落汤鸡的吗?何况还要背负看上去很重的东西。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假如是我自己的爷爷……我的心猛地一紧。我看见背着重物的老爷爷,随着车的行驶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他——他就像一棵孤零零的老树,被春天遗弃在路边。 我下意识地四处观察,试图在车厢里找到新的“目标”——我发现了一个有点“异数”的人,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 正是秋冬之交,天气有些寒意。人们都穿上了长衣长裤,甚至薄薄的羊毛衫,可这个男人,短袖,六分裤,破凉鞋,赤脚(没穿袜子),分明是一身夏装。更奇怪的是,他那暴露出来的小腿上,满是伤痕,有刚愈合的瘢痂,也有新留下的伤口。我坐在他左侧,距离虽近,但看不清他的正面。只见他微仰着头,嘴咧开着,神情憨厚而略有点木讷。 司机好像认识他,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他们闲聊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了他的一些信息:他是横塘人,到我们泽泉来讨债。他为一个老板干活,但却没拿到工钱,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坐车来要钱。 司机调侃道:“讨到几多钱啦?”那男人露出谦卑的笑容:“六十多块呢!一张二十的,三张十块的,还有两三张五块的和几个零角子,嘿嘿。” 司机又调侃道:“今天中午吃么?”他又憨笑着说:“吃了,老板给我吃的,吃了一大碗,现在肚子还饱着呢。” “吃了饭,老板还给了一个苹果我吃。”那个人又补充说,说完又笑了几声。 听到这段对白,我有点欣慰,又有点心酸。欣慰的是他总数讨到了工钱,比起那些为了讨要拖欠的工钱而付出生命代价的农民工要幸福得多了。心酸的是,这区区几十块早该给他的工钱,一碗大米饭和一个苹果,就让他如此满足。他花费半天工夫,还有坐车的钱,只讨到六十几元钱工钱,这个“成本”是不是太高了?按今天的一般工资标准,六十几块钱,差不多就是半天的工薪,他却不惜耗费半天的时间去讨要,老板当初又为什么要克扣这一点点工资?还有,他身上那些显眼的创伤,是怎么产生的呢?如果是干活时带来的,是工伤,那该是多大的付出和牺牲,似乎又暗示着他从事过甚至还在从事着一种危险的职业,这哪是六十几块钱能够衡量的呢?他的穿着的简陋寒伧,说明他的收入相当微薄,那么他是从事着何种“工种”,以至于如此的艰难困苦和缺少体面?如果能够将这一切疑惑和空白统统还原,那该是一个怎样的故事,能说明一个怎样的主题呢? 这个人提前下了车,后来我也再没见过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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